推特中文圈印象：刘晓波、李开复和艾未未

我已经好几天不舍得睡觉了，无时不刻不在贪婪地消化着这几天对推特中文圈的印象。

非常感谢 @bravo_liu @runningnini和@yahaosoft 帮助我翻墙。

刘晓波

在推特上，可以公开谈论这位著名的You-Know-Who，这真让人有点不适应。

不过我听到的更多是对这位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的非议。基本上有两类批评，一类是关于刘晓波人品的问题，我对这类讨论不是很感兴趣。我感兴趣的是另外一类对他的批评：就是对“我没有敌人”论的批评。

我对这个问题还是挺敏感的。刘晓波获得诺奖时，《美国之音》邀请魏京生谈感受，魏京生就表达了对刘晓波的“温和”态度的路线的不同意见。

不过之后，我在自由亚洲电台的网站上看到魏京生评价艾未未的文章，魏京生认为，艾未未的意义在于：“中国的有钱人也开始关注民主了（大意）。”——这个判断让我很吃惊。在魏京生眼中，艾未未实际上代表着“有钱人”，而不是“艺术家”。就是说，在魏京生的分析框架里，也许艾未未跟潘石屹、李开复都是属于一个序列的。就是他们都具有“中国社会阶层”的民主水位的样本意义。

如果魏京生这么评价艾未未，那么我觉得刘晓波的温和路线就不应该受到批评。因为，关在中国监狱里的诺奖获得者的冲击性，当然要比流亡海外的民运活动家对中国的冲击性要大。更重要的，关在中国的监狱化的家里的艾未未的冲击性和搅局效应，当然要大于关在监狱里的刘晓波。关在监控中的微博里的李开复的公知言论所造成的搅局能力，当然要比艾未未大。

实际上，GFW不是柏林墙，柏林墙是切割独裁和自由的楚河汉界。而在美国的VOA、RFA，在台湾的王丹，在推特的艾未未，在微博的李开复……通过互联网的各种工具，构成了一组缓冲区，成为GFW的替代通道，打通两个世界。

所以，当我听到那么多人在攻击刘晓波的时候，我觉得很吃惊。我以为这个缓冲区里的所有人，都是有共同的价值观的，反对封闭，信任互联网。但是，在推特上，我看不到缓冲区的各个位置的人之间的有效协作，让我看到的更多是相互拆台，这简直就是对推特模式的极大讽刺，一个有强大协作基因的比特平台，竟然被我们用来相互拆台。

李开复

推特上的朋友给我推荐很多活跃的“名推”，但是我比较奇怪，没有人给我推荐拥有超过100万粉丝的 @kaifulee 。

我之所以对这个问题很敏感，是因为我发现，善于利用互联网技术的李开复，正在取代只能用推特的艾未未，成为公共良知的代言人。正像之前，善于利用互联网技术、海外媒体、艺术语言的艾未未，接替了被关进监狱的刘晓波，成为公共议题的代言人。

其实，说到公共议题的设置，我不认为艾未未和李开复的议题设置能力比王丹和之前的8964一族的人强，要说议题设置能力很强的，可能是刘晓波。但是为什么李开复的影响力正在超越艾未未，艾未未的影响力正在超越王丹，就是因为李开复将这些公共议题产品化了。艾未未将这些公共议题艺术化和媒体化，产品化了。

很多老一代的民运活动家也许会批评艾未未和李开复在“消费”政治，但是如果我们不从动机去判断，而是从效果来判断，将公共议题产品化，不能说应该是主流，至少不应该成为道德批判的理由。将公共议题产品化，就降低了公众消化这些议题的成本。即使李开复和艾未未仅仅是将公共议题当成生意来做，我觉得有这种生意人，总比没有好。

艾未未

艾未未毫无疑问是最引起争议的人。当然，他是艺术家，艺术家是以争议为食的，这一点无可厚非。

我关注的其实不是他的“争议”，而是关注他的“模式”。在我看来，艾未未正在开发一个中文版的“哈维尔”版本。虽然他在使用互联网，其实他的思路是哈维尔模式的，就是说，他使用互联网的方式，其实主要还是WEB1.0的模式，广播式的发布自己的观点和作品。不能说他没有WEB2.0的交互性，而是指他更多的是用广播式的WEB1.0模式来使用迭代式的WEB2.0的推特等社交工具。

在这一点上，我们正在看到他将会败给李开复。李开复根本没有“自己的”观点，他的“观点”都是用数据分析出来的，他只不过是有效数据的阿凡达而已。就是说，李开复更加在意受众消化他“再生产”的观点的能力。如果说艾未未更像一个生意人，李开复就是一个生意人。

另外，艾未未携带有太多江湖习气，这是所谓的中国当代艺术圈的通病，也许也是中国社会的通病吧。但是，我们可以从李开复模式看到我们克服这种江湖帮派习气的途径——你可以挖苦李开复蒸心灵鸡汤，但是他真的没有太多的江湖习气。就是说，你更容易喜欢作为一种模式的李开复，而不是作为一个“偶像”的李开复。但是，当你想要喜欢艾未未的时候，你不得不被半卖半送地喜欢他的江湖习气。

以上，就是我这几天对推特中文圈的非常粗浅的心得。反正我不是搞政治的，我也不怕得罪政治圈的人。作为旁观者的时候，我觉得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。

那些约我喝过茶的国安，如果你们看到我这篇文章，也请你们不要再给我打电话约我喝茶，如果你们执意要约我喝茶，跟上一次我跟你们说的一样：“这不代表我的政治观点，我只是在讨论互联网语言跟艺术语言之间的关系。”